慕二老爷接着说，“我把他俩卖给了大房。你看，你卖了他们娘，我卖了他们，从此二房就只剩下咱们三口了。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刘氏生的孩子，烨哥聪明，读书好，十二岁就中秀才，我曾让你将他收归名下做嫡子，你死活不肯。现在好了，他是大房的孩子了，大房没有妾，他们都是嫡子女。”
马氏骇然，“那怎么行？我不同意。烨哥儿是二房唯一的男丁。”
慕二老爷道：“那又如何？你作为嫡母，厌恶庶子，不允许他出头。留在二房，除了被你欺负，还能有什么出路。”
马氏哭道：“有哪个做正妻的喜欢庶子女的？老爷，你要给我时间接受啊！”
“我没有给你时间接受吗？你多年无出，我说什么了吗？是你故作大度，让我纳了你的丫头做妾，可真生了孩子出来，你嫉妒到不行。自从你怀了明姐儿，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烨哥儿就屡屡出事几番险些丢了性命。刘氏和你一起怀的那胎，可是个成了型的男孩儿，是怎么落的？你当我真不知道？”
马氏崩溃，发了疯似的吼道：“谁家做正妻的不是这样，谁家的后院干干净净？我是你的正妻，我要维护我的脸面，我不是不能生，我生了明姐后还是可以再怀的，为什么你不再碰我？只到那贱人屋里去，是你宠妾灭妻在先。”
慕二老爷喝道：“马氏，你是不是对宠妾灭妻有误解？我但凡想灭了你，早在你第一次朝慕家子嗣下手，我就能让你去佛堂念一辈子经。甚至前几天，我仍然能让你病逝。你怪我不去你屋里，可你想过为什么吗？不管嫡出庶出的，都是我的血脉，我的亲生儿女，如果再让你生育的代价是害死我已有的儿女，那我情愿这辈子就没有嫡子。马氏，你善妒狠毒，败坏门楣，这辈子我休不了你，也不愿与你共同生活，这是断情书，此后，你我死生不见，我会将每月的俸禄让人送来一半，你好自为之。”
“不，不，”马氏嘶吼，“你不能这么对我，还有明姐儿，她是你嫡出的女儿，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慕二老爷眼中的悲色一闪，很快寂灭，“明姐儿是你生的，教养她是你的责任，你是想让她成长为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还是一个刻薄恶毒的女子，将来会如何，一生幸与不幸，全在你一念之间。”
慕二老爷摔门而去，房内传来马氏绝望的悲嚎。
良久，慕香明畏畏缩缩的从暗处走出，哭道：“父亲不要我们了吗？”
马氏咬牙切齿道：“想甩掉我们母女，休想，不是到凤南府上任吗？我便是一路讨饭，也要追过去。到了凤南府，除非他一点名声都不要，否则，绝不敢将我们母女拒之门外。”
南城门外的两侧，站着几家送慕二姥爷上任的官员。有他之前的手下，也有同级的三五好友，方御史，梅翰林，卫学士也来了，牛御史和夫人女儿也在相送之列。方夫人见她家不是唯一带着女儿的，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提了起来，怀疑牛家也看上了慕家的大儿子。
幸好慕家人出了城门后，只有牛御史近前拱了拱手，也不说话，牛夫人和牛小姐都站的远远的，方夫人不着痕迹的拽了女儿上前，却是与杨氏说话。
方瑶偷偷的望向慕忆，慕忆也偷偷的望向他，对视了几眼，一起红着脸扭向了别处。
说了一会话，慕二老爷等人率先上马，慕忆从怀里掏出一物，塞进杨氏手里，转身上马，绝尘而去。他的背影挺直，石青色的骑装，外面系着火红的披风，道不尽的英姿帅气。
一旁的梅夫人卫夫人相视一笑。
送别罢，慕大老爷做东，邀几位大人到太和楼小聚，杨夫人也招呼几位夫人们同去。殷宁热情的挽住方瑶，自是也不落下牛家小妹，一同进城。
耳听得慕大老爷称赞牛大人上次送的画好，画如其人，刚正不阿，是真君子风范。牛大人言语不多，但显见的背影柔和，渐渐的融入了这个群体。
从太和楼里出来，杨氏为方瑶头上插了钗。时下的风俗，但凡相亲的男女，男方给姑娘头上插了钗，即是相中的意思。
接下来两家便开始走六礼的流程。
按说慕家只需请个官媒娘子往方家跑上三两趟便可，杨氏偏要为方瑶做个大面子，她请了承郡王妃做媒。
承郡王妃很是感慨，“你呀，没开口求过我。第一次张嘴，是让我做媒。也罢，我去见见方家的丫头，听风评还是不错的。”
但凡这些年来杨氏肯走她的路子，慕大老爷也不至于一个从六品十二年没变化。
杨氏笑道：“我看那方家阿瑶是极顺眼的，这面子须得做足了。放心，少不了你的谢媒礼。”
承郡王妃登了方家的门，真正的让方家受宠若惊，就连先前不太满意，想往三品四品官员里头寻摸的方老夫人也改了口风，好悬没一口应下。媒人第一次上门，一般人家都会绷一绷，好显得女孩家矜贵。
少不得承郡王妃要第二次上门。这一回方家已经做好了准备，欢欢喜喜换了庚帖。杨氏拿去合姻缘，那真是千好万好的一门婚事。
这以后便都是官媒娘子的差事了。
因想着小定之后马上搬家，杨氏也舍得下本，拿出了几件家传的好物件出来，其中不乏御赐之物。这一回让方家看清了慕家不是没有底蕴的人家。
小定之后，慕家大房正式举家迁往内城，随他们一同搬迁的还有严掌柜。
严掌柜来送第一期的货款，顺便告诉他们也会搬到内城去住，内城的铺子就在安丰大街，离得慕家新宅不远。严掌柜开了八家分铺，正打算着往京城以外的各大府城发展。
这一次忍不住又对慕家提出了要求，希望他们加大生产力度。
作为酒坊名义上东家的朱二宝接待了他，告诉他蒸酒的设备已在制造中，搬入内城，之后会多开几套设备生产。
严掌柜欢欢喜喜的去了。
也就在慕家刚刚搬入内城新宅的那一日，朱大匠拿着画好的图纸来到慕家，慕大老爷从中选了一份，朱大匠很快给出了报价：
“光是建造合计共需四万八千两银子。”
这还不包括后期装修。
杨氏很是慌的一批，这一下子不只要把她手里的银子全都砸光，再东当西借一番，怕也是不够的。
朱大匠说道：“夫人且莫慌，先给一部分就行。左右这宅子要建好，没有一两年的功夫不不够。”
杨氏听了，放了心，拿出了两万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
殷宁抽个空看了一眼朱大匠送来的图纸，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耶，这宅子真的是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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