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汉正在宰切烤鸭，少年拿着碗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汉的动作，突然一块骨头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少年飞身从地上捡起，顺手抓起一把边角料，一溜烟地跑了。听见身后传来的大汉的叫骂声，少年头也不回地跑进了一旁的深巷中。看得出来，少年经常这样干，动作行云流水，轻车熟路。
少年姓林名渡，本是雍州林家村人士，家中有父母，还有两个哥哥以及两个妹妹，全家人虽在温饱线上挣扎，但一家人至少团团圆圆。
不过前几年遇上旱灾，颗粒无收，而后又遇上洪水决堤，淹没了他们所在的村子，他们一家人被迫逃荒，途中因为战乱和家人走散，现如今他已经独自四处流浪了四年了。
一路上林渡独自数次经历生死忍饥挨饿，每次都靠自己的机灵和察言观色的本事脱险。特别是有一次他因为轻信一个跟他同样大的一个随家人逃荒孩童之话被他领回家，结果差点被那一大家子人做成锅中肉。若不是他机警借口溜走后果不敢想象。自此之后林渡对他人充满警惕和戒备。
虽说林渡只有十四五岁，但各种生死经历，看过人世间各种残酷的人性，使得他心智的年龄远远大于实际的年龄。他能活到现在一部分靠侥幸，一部分就靠自己的机警和狡诈，否则他一个孩童在这乱世中早已白骨皑皑，沦为他人锅中之肉。
林渡气吁吁跑进一个偏僻的小巷子，一边喘气，一边疯狂啃食骨头上的肉皮，如同饿狼一般，最后骨头都被他扔进嘴里咀嚼一番才恋恋不舍地丢弃，连手上的油也被他舔得干干净净，舔完他才满意地拍拍肚子。又四处去找吃食了。
夜晚的十方城，比起白天，仿佛更是多了一些色彩，特别是流经城西的清渡河周边，烟花柳巷，夜夜笙歌，夜晚灯光水光相互交映，将河流流域照得通亮。达官贵人在此一夜的消费，便能让成百上千个像林渡这样的孩童吃饱饭。
这些自然都与林渡无关了，他已经早早出城，否则再晚些城门关闭，就不能出城了，只能睡在寒冷的夜晚睡在大街上了。
城外几里地外有一处破庙，虽年久失修，破破烂烂，不过也是一处能遮风挡雨的不错之地。聚集了许多乞丐。长期的忍饥挨饿使得林渡患有雀蒙眼，在夜晚看不清事物，当他慢慢摸索着回到破庙里时，已经挤满了许多乞丐，咳嗽声、鼾声接连不断，他找到自己的位置躺下。
一旁的李老头，正蜷缩着瘦弱的身子侧躺着，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声，好不容易快熬过冬季，李老头却病倒了。“李老头，李老头。”李老头没有回应，林渡从怀里摸出一个菜包子，放在李老头面前。隐约看见李老头的面色憔悴，昏暗的样子，林渡觉得这次他可能熬不过去了，心中不免得有些担心和叹息。
李老头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书生，几年前的一个雨天，跌跌撞撞得昏倒在破庙门口。众人见状，把他拖进庙里，见他还有呼吸，便将他的湿衣服脱下来烘干。结果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李老头全身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疤，并且一只手和一只脚都是断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虽说他们这些乞丐有时也会被那些地主恶霸莫名毒打一顿，但是都没有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众人一时都离得远远的，只怕这人来历不明给自己带来灾祸便任其躺着。
李老头一连躺了一月，林渡见他如此年纪可怜兮兮的，偶尔会给他带点馒头什么的。当所有人都以为他熬不过来了，准备把他扔出去时，结果李老头硬是回过神来，李老头活过来后便在此地安居下来。平时沉默少言也不去乞讨，只在赶集的时候，去替人写信换点吃食，其余时间就拿着一本薄薄的书册翻来翻去。
林渡倒是十分艳羡眼前这个老头会读书识字，虽说雍州是江湖门派统治着，但是读书人的地位在这里仍然是非常高的，林渡心中对那些羽扇冠巾，出口成章的读书人也是充满了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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