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好怒的？”她甚至懒于抬起眼睛，仿佛全然忽视面前冷若冰霜的人。
萧其猛地扯过她，眼神锋利如刀，语气却是轻轻：“你说我在怒什么？嗯？”
周衍只是冷冷挣脱开，道：“向我问罪？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凭你留我一条狗命？还是凭你赐我一条狗链！”
萧其咬牙，反问：“狗链？你觉得，靖北军被推去西境送死，是因为我把你拴在这里？”
“——周衍！你认为自己回去南越就可以救他们么？别傻了！他们是蒙冤上的战场，是你南越的皇帝要你们的命！你回去只能陪他们一起死！”
周衍用力地退后，吼道：“我靖北袍泽同生共死！我宁愿随他们死在西境！就算这双手脚断在马蹄下、这颗头颅烂在泥巴里，也好过在你身边日夜煎熬要来得强！”
“你想死是不是？”萧其逼迫更甚，狠狠地将人撂上桌面，：“你给我说说看，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要叫你待我如仇人一般？”
桌上的茶盏登时哐当响了满地，他掀掉最后一只瓷壶，眼睛像是要蹦出火来：“——说！”
掐在细骨上的力道堪比重山，周衍顿感腹中一痛，拼命地挣扎，可越是挣扎，那劲力却越是咄咄，不消片刻，密密麻麻的碎瓷就刺满了雪足。
她强忍腹痛，狠叫地掀身滚落在地面上，仰视道：“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我靖北军回去后有没有得以雪冤，过的又是什么日子，你会不知道吗！”
“可是呢？萧其，你骗我什么？”
“还有我娘！”几行清泪滚滚而下，她大叫着抓起一把碎瓷扔过去，咆哮道；“我娘病危！你连这个都要瞒我！？”
瓷片啪啪嗒嗒地打在萧其身上，他没有躲，只迎面冲去拖地上的周衍，强迫她站立，最后静静俯视道：“你娘很好。”
话落，周衍禁不住甩出了一个耳光，凝着泪眼看他：“很好？”
她笑了笑，缓缓摇着头：“萧其，你到现在还骗我？你不是人！你没有心！”
萧其缓缓偏回头，触碰了一下唇边的裂口，目光如冰：“……那个写信的人，是你的谁？”
“杜尚钧？”他淡淡锁眉，忽地扯过她，吐字狠戾：“我不值得你相信，那他呢？你就这般相信他？！是不是！”
周衍这时的呼吸起伏不定，并没有精神去争辩，只是缓着气去推人，不料却突然间感到天旋地转，被重重地掼摔在榻根。
自截过的第一封信那日开始，如水的信件就被不断地秘密送来，源源不绝。他一封封拆开，无一例外的，内容大同小异，署名也都是那三个字。
不得宣泄的妒火早已将他啃得七零八碎，这时见她默言，更是怒火中烧，故这一下掼得极狠。
休说身下的周衍痛感如何，就是连他自己，不过只是无意间磕了下手臂，便感半身瘫痪。
但他此时被烧昏了理智，眼里布满血丝，仍自不管不顾地撕扯那褴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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