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揑糖人的手艺人
说来也是，马路上千千万万的行人，谁能象他陈一鸣，肩负如此重大的使命呢。
陈一鸣是一个生性执着的人，一切毫无头绪抓不到叛徒，他不信！
此外，他头脑里始终还有一根弦紧紧绷着，必须时刻警惕日本宪兵队井田进二。陈一鸣甚至想到在马路上，自己如果一旦和井田进二再次狭路相逢，躲都躲不开又该怎么办？他做好了思想准备，如同和湖上战斗一样毫不犹豫，抢得先机立即拔枪将其击毙。能脱身当然好，否则自己身上还有一颗手雷，必定会与敌人同归于尽，决不让敌人生擒自己。
在一条不太宽的马路上，一群小孩围在一起大声欢闹，走近才看清孩子们的中间，是一个捏糖人的小摊。捏糖人摊子和众多的小孩占了半条马路，他的车开不过去。金童说：“老板，前面过不去，我把车退回改个道走，好不好？”
“停，看看吧。”陈一鸣提议说，他对手艺人有种天生的兴趣。他知道敢闯上海滩的手艺人，必定有自己独到的匠心和独门技艺，不然他将困死街头。俩人走下车，陈一鸣饶有兴趣地和金童身体挤靠在路边和孩子们一起围观。
捏糖人小摊子周围，十多个小孩睁大眼睛，观看手艺人两手上下飞舞的动作。手艺人坐在小板凳上，手指很灵巧，用一根白色细细的麻秸杆，仔细地在糖稀锅里粘出一小团糖稀。糖稀锅下有一个小火炉，里面的木炭烧的不太红，一屡细细的青烟从炉里冒出。只见一团滾烫的糖稀在匠人手中翻滚，糖稀越发柔软光滑起来。匠人也不嫌烫手，先将糖稀团搓成圆形，又在上面捏出了头、胳膊和腿。不多时间，一个活灵灵的小糖猴爬在了旗杆上。手艺人把糖猴插在架子上。嘴里唱起来：“一个钱，一个猴，便宜呀，哪个要哇用钱换。”
一个五六岁小男孩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刚要递过去，被身旁穿花衣服的女孩伸手拦住。女孩说：“阿弟，不买。”
手艺人眼巴巴的望着她说：“为啥？多好看，这是花果山水帘洞的齐天大圣！”
“不好看。”小女孩毫不犹豫地说。
“哪儿不好看？”手艺人有点不耐烦地问。
“就是不好看，猴没有穿衣服，光屁股，丑死呐！”
小伙伴们哄的一声都笑了，一起跳了起来，叫道：“光屁猴！光屁猴！”
手艺人也笑了，赶紧对女孩说：“要穿衣服，可以呀。”
围观的陈一鸣和金童同样被逗笑了。他俩人的身后，是一户人家的院门，这时院内似乎有争吵声，而且争吵声渐渐变大，站在院门外的俩人在无意中听得清清楚楚。
院内，一个老太太在大声对儿子说：“阿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妈，你身体不好，就在床上躺着吧，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不知道！我急着出去有事呐。”
“等等。”躺在床上的老人，忽的一下子从床上挣扎坐起来，叫住了杨阿牛。“阿牛，你早晨就喝这么多的酒，象个醉猫。你刚才喝酒时自言自语说的话，我都听清了。不行，你给我说清楚！”
“妈，没有什么事。你身体不好，在床上躺着吧。”杨阿牛说着往外走。
“不，”老人急忙下床抢上几步，用身体靠在院门上，撞的院门“咣当”一声响，“阿牛，我们是中国人呵，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帮日本人，他们都是畜生！”
院外。
滚烫的糖稀在手艺人的手上翻滚着，他的手指灵活纤巧，小剪子、小竹棍和小捏子一起上阵，在他手上像跳舞一样令人眼花缭乱。孩子们围着糖人摊，眼巴巴地瞅着，惊羨的不得了。又一个新糖猴渐渐成形了，还穿着红红绿绿鲜亮的彩纸做的衣服，很漂亮。女孩和其他小孩一齐吃惊地睁大眼睛瞧着。
站在一旁的陈一鸣和金童也盯住手艺人的双手，不由得从心底称赞，好手艺！但是，陈一鸣没有忘记刚刚从院门里传出的争吵声，金童也同样听到。他俩的背后就是院门。院门内说话声音虽然不算太大，但他俩人已经听得够清楚了。
金童的外貌虽然不算英俊潇洒，但确实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他为人机灵，正直勤快，很知道关心别人，从不怕自己吃亏。他的外表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也就是不会惹人注目，非常适合红宝石突击队活动的需要，特别适应因工作需要时身份的转换。他穿上工作服，是一个勤勤恳恳不怕辛苦的工人。身着西装革履，也是一个体面的绅士。因为他很爱看书学习，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戴上眼镜又可以是一位教师。现在，作为上海大华贸易公司总经理助理，他嘴勤手勤和腿勤，以及刻苦用心礼貌待人，可以说陈一鸣对他还是挺满意的。
院门里的老人急了，大声说：“好孩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违背良心的亏心事？你对妈说，妈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怕，妈来替你扛着。”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情？快让我走吧，时间要来不及了。我答应人家的事，不能不兑现。不然，全家都会遭殃。妈，我求你了。”听得出，阿牛几乎是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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