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相对“噗嗤”一笑，平儿先答了话：“二爷脚程没那么快。”
丰儿拉着平儿坐在炕沿上，这才把今日的事娓娓道来。
平儿听完微微皱着眉：“巧儿……这名字从来不曾听说。”
丰儿也是一脸担忧：“二奶奶人前要强，背后没少流过眼泪，可都没有今天哭得伤心。平姐姐，我当时听着都害怕，直觉得从心里寒到了脚后跟。”
平儿拉着丰儿的手拍了拍：“好在今日的事只有咱们几个知道，一会儿你换善姐儿来，我也叮嘱叮嘱她——今日的事你们万万不可对再一个人说了。只怕明天满府里都是风言风语。如今只有咱们三个人是奶奶最信得过的，她好便是你我都好；她若不好，你我也只怕没了葬身之地！”
丰儿连连点头，又举起手来对着天：“平姐姐，我明白利害的。若是我再对一个人提起，便叫舌头根子里烂了生脓疮！”
平儿忙掩了丰儿的口：“二奶奶是信得过你的，你且放心。晚上咱们轮流看着点二奶奶，只怕她口渴要水。”
“嗯，那我去叫善姐儿来。”丰儿掀帘子走了。
不一会儿善姐过来，平儿也是一番嘱咐。
善姐说：“那府里的大奶奶也醉得不行，只怕不记得奶奶的话了。就是怜云、怀月、银蝶、银杏，并着那些下面的丫头老婆，怕是会嘴碎。”
平儿点点头，又道：“下面的不妨事，只要不翻到明面上来，二奶奶自是能平息的。何况这些日子，二奶奶的行止有些不同，外人都道她是想通了、回心转意了。虽有些人酸言酸语，可终究说好话的多起来了。”
善姐点头不语。
静了一会儿，善姐说：“明日我们再提醒提醒奶奶吧。”
“嗯，自然的。”平儿伸手帮善姐紧了紧衣襟，说道：“好妹妹，快去睡吧，夜里有事就叫我。”
“好，姐姐你也早些歇息。”善姐转身回去了。
屋里，丰儿已睡在了薰笼上，善姐进来，自去睡在暖阁外边。
夜里凤姐儿叫了两回茶水，也没再闹起酒来。
丰儿寅时叫起了善姐，看看王熙凤还睡着，两人便自去忙碌。
直到卯初二刻，善姐轻轻推推王熙凤：“奶奶，该起了。”王熙凤“刷拉”一下睁开眼睛，“蹭”地坐起，瞪大了一双凤目看着善姐大惊道：“我可迟了？”
“不迟不迟，”善姐连忙摆手，“东西都预备齐了，奶奶即刻洗漱、上妆，一会儿就能赶上大娘们来回事了。”
善姐伸手想扶王熙凤起来，谁知王熙凤松了口气，闭上眼“咚”地一声倒回枕头上，竟是少见地委屈得嘟哝：“不起……天天睡不够……”
善姐愣住了：二奶奶一向雷厉风行，每日恨不得起的比鸡早，睡得比月亮完，何时有过撂挑子地举动？
恰好这时平儿进来请起，看着床上的凤姐儿和床边愣神的善姐，她以为是凤姐儿出了事，紧走几步到床边，伸手就摇王熙凤的肩膀：“奶奶，奶奶，可是哪里不舒服？”
王熙凤不耐烦地摆摆手，嘟哝几句什么。
平儿和善姐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下。
还是平儿反应快：“奶奶，快起来吧！今日不起可就让那些管家大娘子看笑话了！伺候过老太太早饭还要跟着太太去给南安郡王妃送贺礼呢！善姐，快扶奶奶起来，我去拿衣裳。”
是了，还有一天的事等着自己去做。
王熙凤脑内渐渐清明。她坐起来，下床趿拉上红睡鞋，任由丫鬟们收拾自己。
忽而她开口道：“你们放心，误不了事，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我只记得昨日和尤大嫂子吃酒，吃醉了说了些胡话，今儿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一一看着平儿、善姐和捧着茶碗进来的丰儿，说道：“你们可都记得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给王熙凤福了一福，行了个礼，齐声道：“记得了，二奶奶。”“走罢，早饭不用了，今日管家奶奶们怕是有主意要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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