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之后，告别十里镇，魏女神率领着三百多人向北出发，目标——返回砚阳城。
且说砚阳城，它位于十里镇正北，其间不过七十余里。千百年来砚阳城一直是砚州治所，也是百善门创立之祖庭所在，曾有相士说，砚阳城龙盘虎踞，是风水极佳的宝地，而且易守难攻，可当一方霸业之基石。仅此一语，当时不知坑害多少实力不足的野心家，然而从三十五年前开始，一夜之间众方实力尽皆退场，唯独留下了百善门。
而相士之言也仅限砚阳城而已，砚阳城之外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如果站在砚阳城的城墙上极目南望，可以看到村舍农田栉次鳞比，有一种养马马肥，种粮粮丰的景象，肯定有人认为这里宜人宜农，但那都是自以为是的猜想。受风雨异变影响，这里夏季常旱、秋季常雨，十年有八年会粮食歉收，慢慢地这里人越来越少。别看农田井序，实则全是种的苜蓿，别看屋舍俨然，其实多是养了牲口。
陶灿看到道路两边绿色的农田，感觉有些怪异，他是能区分五谷的，不明白这里荒草飞长为什么没人打理。
一路赶来，太阳也慢慢西沉，暮色越来越浓，当人们点起灯笼时，陶灿一行人才抵达砚阳城。
当陶灿看到砚阳城后，看着雄伟的城郭激动不已。他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城墙，比故宫城墙还高，几乎是故宫的两倍。他仰望着城楼，一种威压感贯穿全身。
陶三驱赶着马儿追撵至公子身边，问道：“公子，砚阳城已经到了，咱们还跟着百善门吗？”
“阿三叔，你觉得百善门怎么样？”陶灿没有直接回答。
“我觉得还行，不是坏人。公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阿三叔，我也觉得她们不错，或许她们能帮我们。”
“公子，千万谨慎啊，咱们不能把宝压在他们身上啊。”
“这个我自然清楚，我不会毫无保留的。”陶灿从对语中得知阿三叔对百善门的态度后，有一个想法更加坚定了。
这时，一个大眼少女从陶灿身边经过，他摆摆手，冲女子问道：“小姐姐你好，你们百善门有什么清心寡欲的规定没有？”
少女是魏女神的随从，她听到唐长老提问，恭敬地回答道：“回唐长老，我们百善门没有清规戒律，只要不犯王法就行。”
“那敢情好啊。”
“阿三叔，你晚上起夜吗？”
“公子，你怎么问这个。”
“阿三叔，你就回答起或者不起，不要回答其它的。”
“不起。”
“小姐姐，听见没有。”陶灿说完又凑到大眼少女耳边，轻声问道：“你们那里有没有和我阿三叔年龄相仿的女人？”
大眼少女听完陶灿的话，又看了一眼陶三，回答道：“回长老，没有。”
陶灿从大眼少女的表情中看到一丝嫌弃，瞬间不高兴了，然而人家并没有说什么，他不好发作。看着阿三叔的脸，陶灿哀叹一声，着实是阿三叔颜值不争气啊。
夜色笼罩下来，砚阳城灯火更加通明。街道上更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沿途可以听到各种叫卖声，甚至连插标卖首的都有。陶灿第一次听到这种叫卖声，虽然对这个世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种从未有过的悲悯在心头猛烈翻滚，久久不能自已。
陶灿平复好心绪，正要出头时，身边的大眼少女率先走到卖‘身’者旁边，那是一个女孩儿。
卖自己？千万不要被表面迷惑，在砚阳城，起初买卖人口并没有忌讳，人贩子甚至大摇大摆开张吆喝，随着百善门在此地的根基越来越牢固，人贩子终于不敢再嚣张跋扈了，百善门独占砚阳城时，人们一度以为人贩子会销声匿迹，然而万万没想到，人贩子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摇身一变，成了插标卖首者的债主了。
事情是这样的，原来是人贩子买卖人口，如今变成了被卖者自己叫卖自己，人贩子躲在暗处，只要有人买下，人贩子立即跳出来将其拦住，出言皆是被卖者欠了自己钱财，要想放行除非把欠款还上，否则就送到官府，靠官司评断，一般人懒得起纠纷，直接就把所谓的欠款一并付上了事。
针对此事，百善门曾追查人贩子很久，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违反法度，就像人贩子所说，被卖者确实是欠了他们钱财，且无力偿还。至此，贩卖人口的戏码变成了卖身还债。百善门无奈默认，只好在每次遇见插标卖首的情况时，尽力买下那些可怜人，然而百善门也有青黄不接之时，为了改变入不敷出，慢慢地就只买儿童了。
然而这些事情陶灿并不知情，直到某一天他看到一本经书才明白这里所有的事情，当然这都是后话。
插着草梗的女孩自然知道百善门的事迹，她也期望着百善门的人出现。
没出意外，小女孩将自己卖给了百善门，价格不菲。小女孩紧紧攥着换来的银子，然后被大眼少女推到马背上。看到如此结局，陶灿心中不再那么难受。
就在此时，一帮大汉从一间茶楼窜出，直接挡在大眼少女跟前，她已司空见惯，不喜不悲地问道：“多少？”
“二十两。”一个光头说道。
大眼少女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正好二十两，扔到光头怀里，然后纵身上马。人贩子也不多说，直接让开了道路。
陶灿很是奇怪，向大眼少女问道：“为什么还给光头钱？”
“回唐长老，这是她的欠债。”大眼少女用下巴指了指身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听到谈论自己，更加紧张。大眼少女感受到女孩的瑟缩，笑道：“小妹妹，你挣了这么多银子，要给谁呢？”
“姐姐，我奶奶需要银子。”
“你没有其他家人吗？”
“没了。”
大眼少女听完，笑容消失，轻轻抚摸着女孩儿的脑袋，她想安慰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陶灿在旁边听着也是心生酸楚，没有天下太平，连苟且偷生都是痴人说梦。
一路无语。辗转几个路口之后，终于抵达百善门，陶灿再次感叹，原来是百善门占地之广超出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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