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是老朝奉的痛脚，哪怕他知道郑队可能在套路她，她也不得不信。
这一次的会面在双方‘友好’的交流下结束了。
老朝奉冲我们微微点头收了控梦术，下一刻，这处梦境崩塌，一张眼，原来我们还在演武场，而我们跟前，则是那位第一次来报道外面状况的调查局专员。
看来从这位专员第一次进入演武场开始。我们就被老朝奉扯入梦境空间了。
这位专员一脸错愕，似乎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出来，赶紧问我们发生什么了。
我笑了笑。之前卜算出调查局有内鬼和老朝奉里应外合，而这专员一进来，我们就被老朝奉控制住。这内鬼是谁不言而喻。
而且看样子，老朝奉本人并未出现在调查局内。
郑队冲那专员嘿嘿一笑，说出对方名字，道：“你来调查局有五年了吧，我可有亏待你？”
那专员满头大汗，事到如今还在装傻充愣，说感谢郑队的栽培，愿意为调查局效犬马之劳。
郑队没有揭穿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就好，现在正好有个任务交给他，让他去楼上拿个文件，然后秘密送往城内某处。
那专员喜出望外，赶紧从演武场出去了。
虎行在旁边听完明显愣了一下，等到那位专员走远才小声嘟囔了句：“真毒啊。”
我问是怎么回事，他解释了两句我才明白。调查局这个组织，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大，而且还大很多。有光明的一面，自然也有黑暗的一面，许多事情不好处理，便有专门的人士来干。
调查局暗地里的这一面，除了郑队外，只有守楼大妖知道。
如今我算一个。
郑队刚才让别人送信的地方，就是专门处置叛徒的。至于怎么处置，虎行对我说的是：“你要相信这个社会的法律和公正。”
说实话，这话从他一个大妖怪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变了个味。
虎行和柳爷他们哈哈大笑，说我实在孤陋寡闻，人类的智慧远比他们这些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厉害。法律和次序在他们眼里，是凌驾于大自然之上的造物，能维护数量足有七十亿的人类在世界上和平共处、共同发展，这是多么精密且宏伟的工程？
我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次序和法律某种程度上和‘天道’颇为相似，都是为了维护世间的稳定，法律会惩戒违法者，‘天道’也会给与破坏次序的人惩罚。
兴许还能利用这一点来卜卦也说不准。
我隐隐感觉自己掌握了其中的契机。却又有点看不透抓不着。我们就这么说着话，将修行者晾到了一边。
雷宗掌眼面露不悦但是没敢说话，毕竟郑队实力在这儿摆着。强行跑别人家门口说要收你小弟为徒，这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火云宗执事也颇为尴尬，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
郑队摆了摆手。让虎行他们先行离开去接老朝奉，然后再度回到演武场坐定，说继续谈今天的事情。
他们哪还敢谈。连连摆手说门内还有事情要走。
郑队也没留他们，只说好走不送。
本来气势汹汹来要人的修行者，如今夹着尾巴跑了。别提多痛快。
郑队也把这一身天官赐福的衣服脱了，我倒是看的直流口水，这里头任何一件拿出来都足以令人震惊。可就这样的宝贝，他穿了一身。
郑队撇了我一眼，说别眼馋了。这东西我用不了，完事儿了还若有若无的朝我兜里看，我下意识捂住《道德经》。看来他老早就知道这事儿了。
我们心照不宣大笑，搞得周明毅都郁闷了，问我俩在这打什么哑谜。
下午郑队这个铁公鸡请客喝酒。还是老地方老馆子，三瓶牛栏山喝光，周明毅媳妇来找他他便先走了，我本也想离开，但是郑队意犹未尽拉着不让走，又叫了两瓶。
我骂他每次请客都请这便宜东西。有啥好喝的。
郑队笑嘻嘻说他工资不多，能喝上这酒就不错了。
他这模样，哪还有刚才闲庭信步击溃老朝奉。赶走修行者的威风？郑队到不在意，说调查局的队长历来都这样。
接下来我们一杯一杯的喝酒，谁都没说话。直到郑队接了个电话，他只嗯了两声便把电话挂断。我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了他一个问题：“能不能留老朝奉一命？”
郑队拿筷子敲了敲酒瓶子，盯着我：“你怎么知道我要杀她？”
因为二爷说过，郑队是必杀老朝奉的，让我保她一命。
郑队愣了愣，喃喃道了句：“是鲍神相说的？”
我点头，说老朝奉不能死。
郑队拿手帕捂住嘴巴咳嗽两声，道：“既然是鲍神相说的，那不杀就不杀吧，不过庄子门必须连根拔……”
他话还没说完。我抄手抢过他的手帕，只见到上面一团咳血。我当即愣住，抬头看他面相却并无异常。疾厄宫上光彩明亮，哪里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脸上有一缕道气游移，努力遮掩着他面相上的不足，阻拦人们看穿他的真面目。
我心思电转，很快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我拍着桌子高声问他：“你重病难治？”
郑队抢回手帕踹到兜里，点头说：“不愧是鲍神相的弟子，瞒不住你啊。”
“你之前故意在梦境中手下留情，让老朝奉放松警惕，其实私底下命人去探她本体在何处了对不对？”
郑队又点头。
“你没将她当场格杀，是因为她能治你的病，所以你必须活捉她？”
郑队笑了起来：“聪明人，不妨再猜猜，为什么我必须要她死？”
我叹气，事情很简单就能猜出来，郑队病入膏肓，全靠调查局内的奇人异事吊着续命，且为了掩盖自己的病象，他常年抽烟，蓄意制造出一副颓废的模样，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我估计是有人告诉他，老朝奉本体是耗子精，体内有能救他命的东西。
郑队笑得不能自已，拍着大腿连道了三声好。
然后问我：“老朝奉作恶多端该不该杀？”
我点头，该。
“老朝奉死了还能救人一命，那杀她值不值？”
我道，值！简直太值了！
他最后又问我：“那你说我们该听鲍神相的话，放老朝奉一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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