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一没有回答。
他神色有些呆滞，遥望着远方，仿佛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眼神有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何舒念顺着他的目光去看，看到了天边那轮皎洁的弯月。
“444，在吗？画卷是被销毁了吧？”
看他的这个表情，真的很不像没销毁画卷的样子。
444延迟了一会才被唤醒，慢吞吞回答道：“是的，画卷已经被他销毁。”
何舒念大大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有疑问浮上心头。
“我不记得我看过关于八荒奇兽为祸世间的情节，我看的那小说，到底怎么回事？”
444的声音顿时心虚好几个度：“那不是小说。”
“不是小说是什么？”
“虚拟记忆。为了不吓着你，篡改数据让你误以为是真的虚拟记忆。你没有看过任何小说。”
何舒念觉得自己头上又要冒火了，她就说难怪死活想不起来那书里到底男主女主是谁，敢情全是假的。
“过几天你该不会告诉我，我现在经历的一切又是假的吧？”
“当然不会，请相信一个优秀位面系统管理员的操守。”
何舒念：？？？
“你还有操守这玩意？！”
“大概……是有的。”
算了。
何舒念深呼吸。
不能跟这狗系统计较，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世界那么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她深呼吸几次，压下怒火之后，继续问道：“我大概昏睡了多久？”
“三天。”
“三天？！”何舒念咋舌。难怪觉得躺得骨头都松了，原来她竟然睡了三天。
可是都三天了，君清一的心情还没缓过来吗？
因为明白画卷对他意味着什么，所以何舒念能理解君清一此刻情绪的低落，她心情复杂往旁边蹲下，撑着下巴一起看月亮。
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你师父在八荒世界种了一片很大的林子，种了很漂亮的双心莲，双心莲种在小水潭里，水潭旁边挖了一条小小的水路，一直通到河流里。对了，你还记得那条可以疗伤的小溪流吗？原来，是你师父将灵花的灵力引到了水里，经过千年的浸染，那水才有了疗伤治病的功效。”
君清一没有看她，但手指忍不住动了一下。
他听着是有反应的。
有反应就好，要是没反应，才叫难办。何舒念轻声道：“她让我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千年前那样护着她，但是你们师徒的缘分已经到了，她该离开了。”
君清一蓦地起身。
他低头，眼神冰冷看着她：“我是要你将她带出来，不是让你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他神色有些烦躁，似乎是想拂袖离去，可走没两步，又返回来，停在她面前，神色显得更暴躁了。
何舒念一脸茫然看着他。
他眼神阴戾得可怕，狠狠瞪着她，瞪得她脖子凉飕飕的，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伸手往她脖子上掐。她后知后觉捂住脖子，弱弱道“你杀我，你自己也会反噬的。”
离开画卷世界，结魂锁不再有限制，他不仅不能杀了她，甚至不能离她十步范围。
君清一暴躁得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蓦然一阵风起，何舒念冷得缩了缩脖子，君清一却露出暴怒的神色，转头对着夜色怒斥一句。“滚！”
他在跟谁说话？
只见一团黑雾极速散开，清冷的风消失。
好厉害的怒气啊，吓得风都不敢吹了。
何舒念默默往后挪。
君清一喝退了不请自来的下属，回头，冷眼看着怂怂的何舒念，忍了忍，将满肚子的愤怒给憋回去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从前虽然没少做，但用在这愚蠢的凡人身上，有损他堂堂魔尊的威风。
“去给我拿瓶酒。”
“好咧！”何舒念笑逐颜开，又捡回一条命简直欢天喜地。
等何舒念屁颠屁颠跑回屋里给他挑选酒时，他扭头看向夜色中的山林，若有所思。
有他的命令在，不会有不识相的下属敢过来打扰他，除非遇到什么紧急的事需要他拿主意。
但很快他又换上懒懒的神色。管它什么事，心情烦得很，世界爆炸他都不想管。
何舒念挑了一瓶酿得不错的酒给他送上，正想问他接下来他有什么打算，不料，山下传来一阵熟悉的兽吼。
小风的声音。
不好！肯定是小滚滚饿太久，要逮着风泠兽开餐了！
她拎起裙摆往山下冲。
她一冲，君清一顿时感觉心口一疼。他不耐烦地飞过去，捏住她的后脖颈，语气不善道：“去哪儿？”
“小风在叫，说不定是被我从画卷带出来的棕毛大熊猫给欺负了。”
君清一蹙眉，“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事啊！小滚滚是封印在画卷的八荒奇兽，上万年的修为，它要是发起狠来，以后哪里还有灵兽敢往花舟山住啊！爱护森林生态平衡，人人有责，好吗？”
她在说些什么鬼话？
君清一不想动，用力往她脖子上捏了捏，阴恻恻道：“那也不关你事。”
“它是我的灵宠，它作恶，怎么能跟我没关系？”
何舒念躲开他的手，不听话地往外跑。
灵宠？
君清一眯起眼，不知想到什么，飞过去，将她拎小鸡崽似的拎起，不耐烦吐槽一句：“麻烦。”
麻烦你还不是一样得跟我走。嘿嘿。
“灯！忘了灯！”
何舒念把手往回伸，乌漆嘛黑的，不带盏灯哪里看得见？
君清一皱着眉将挂在门上的灯凌空取来，不悦道：“你在使唤我？”
何舒念抬手抱住他的腰，以免自己掉下去，笑嘻嘻道：“行个方便嘛，谁叫你会法术这么厉害呢。”
这腰可真细啊，男人腰细成这样真的合理吗？
这马屁拍得极其没有水平，君清一嫌弃地看她一眼，最终还是忍下了，一手提着灯，一手拎着她，往山下飞。
何舒念猜得没错，小滚滚果然在骚扰小风，它好像开心得很，细长的尾巴甩来甩去，好似在说，好大的食物，该从哪里下嘴呢？
“小滚滚，你别乱来！这个不能吃！”
何舒念抢了灯推开君清一就跑过去，君清一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神色更暴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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