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黄锭还有些不舍他的遵化城。毕竟才过几天安生日子。至于山海关败了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毕竟送粮草的队伍有他遵化的兵卒。
在他看来要是清兵来了，那就降了就是。不过眼下还是要先糊弄住这位小爷。
“上使远来辛苦，不如先休息一日。”
“你们大军开拔，事务繁多，我不便多留，快快与我兵丁，此令火急，不可延误。”
李来亨继续按剧本推进。
马应湖看谈话要崩，就主动说道：“就从我那里调兵吧。”说完就带着李来亨等人走出衙门。
“皇爷急急要兵，山海关之战到底如何？”马应湖一出门就着急问道。
李来亨看着马应湖，决定赌一把，他一手紧紧握住刀柄，一手说道：“我军败了，吴三桂降清，清军已经入关，来时我们跟鞑子探哨还打了一仗。”
“皇爷如何？”马应湖似乎没看见李来亨的小动作，赶忙问道。
“皇爷无事。大将未损，大军主力尚存。”李来亨看马应湖的表现好像没什么异常。
马应湖听完长舒一口气。
“宋权那厮确实不可靠，我军来时还一口一个流贼，听见崇祯死了才出城投降。”
李来亨没有搭茬。
这边朱慈焕带着五个人办做进城的叫花子，在遵化城中寻找他们的目标。他的目标就是八大皇商的门店和货栈。
“这位老丈，不知城中可有施粥？”朱慈焕拉住一个掌柜模样的老头。
好巧不巧这位正是从宋权府中出来的那位。他心里正美着呢，这回弄不好要抬旗。
“哪里来的小叫花，给爷滚。”范二不是很耐烦。伸脚就踹了过去。
“咦？”范二定眼一看，这小厮长得还挺俊俏。
转念想着，语气也柔和了起来。“我介休范氏乃是大大的良善人家，府里大小主子都是心善之人，我看小哥也是骤然遭难，不如随我回家，我与你几钱盘缠，你好寻亲去。”
“介休范家？是范永斗老爷家吗？”朱慈焕心念一动，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还认识老爷？”范二有些举棋不定了。不管怎么说，先诓住了，若是旧相识，也算一功。
“小相公请了，正是范老爷家。”
“那你带我去吧。”朱慈焕说着就给后面跟着的兄弟打手势。
两人越过遵化大街，来到城北的一处宅院。范二刚准备上前敲门，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不好，这是遭了暗算”范二不及多想，就晕了过去。
“庞彪，你下手也轻点，脑浆子差点都让你打出来。”朱慈焕看脑后都出血了。
朱慈焕叫了两个人一起，其余三个继续扫街。
“说说吧，范大掌柜的”范二被一盆凉水泼醒。眼前白嫩的小哥让他一下子就恢复了记忆。
“你们是什么人？范家人也敢动吗？流贼败了，大清已经入关，我范家那是跟天命汗开始就有的交情，十万大军说话就到，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好汉，还请不要自误。范氏有不周的地方，还请明示。”
范二一通话术，听得朱慈焕很是无奈。先是流贼，又是大清，果然我大明已经亡了吗？当汉奸都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叫嚣非常。
他们也许是早就习惯了吧，在这个离京师不到百里的地方，以跟老奴酋一家的交好为荣。
也是，鞑子破关好几次了。第一次还能群情激奋，次数多了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了。此地虽是京师，可也早成敌国异域了。
一时间想的有些出神。“爷，还咋审？”庞彪喊了一声朱慈焕。
“找个渔网来，先片下一半再审。”朱慈焕淡淡的说。
“爷，我说，我说就是了，您老倒是问啊”当第三刀隔在了大腿上的时候，范二知道，这位爷来真的。
“我要所有山西商帮的货栈位置和范家藏银子的地窖。抓来其他掌柜的你来审，我答应你除了你其他的都不留。抄出来的钱，分你一成。”
“此话当真？”范二眼里突然迸发出骇人的光彩。
朱慈焕知道，这人他找对了。
二十五日一整天，在宋权等人还没有完成串联的时候，大顺驻军全部出动，晋商和蒙古人全部被清洗一空。
“黄果毅不会以为宋权一伙人会带你一起投降满清吧？潘跃龙或许能保命，你黄果毅不正是投名状吗？不然他们先降顺再降清，何以取信满洲？”
“所抄粮饷兵器，将军可得一成。”黄锭还有些犹豫。“五营主力仍在，将军不会以为能独吞吧？”
朱慈焕的话让黄锭反应了过来。
朱慈焕在拿到第一笔粮饷的时候就在城中发出告示：建州大军已破山海关，不想当奴才的赶紧跟我走，一日三餐管饱，安家银子二两，月钱一两不克扣。
全遵化都知道流贼抄了晋商，一时间应者如云。
“这位大哥，你就不怕从贼吗？”朱慈焕穿梭于各个征兵点。
“怕啥，我们可是啥也没有，混口饱饭先吃。”
“闯王来了不纳娘呢？今年村里真就没人催收来，闯王说话算数。”
“那你今年有余粮吗?”朱慈焕问道。
“有余粮还当兵作甚，虽然没征粮，可往年欠下的饥荒可不少。”
“早知道不如让闯王征些粮了。山海关打败了，定是大军无粮啊”
“这鞑子进关可要躲着些，若是抓去做了包衣，怕是死也找不到家了。”
“小官人，这钱可是足色，别拿些黑银糊弄我们。”
“选上就能饱饭不？若是能饱腹，这条命就送给官人了。”
“奴籍也收吗？”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小声问道。
听完他这话，周围突然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空出了一大块。
朱慈焕听了半天，心情越来越沉重。
大明如何，大顺如何，大清又如何。不过都是吃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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