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十三年，九月十一。
晚上。
李长通在自己的房间里慢慢活动着身体，同时也在倾听着武馆中的动静。
“师父下午未时带人去找林质夫，如今已经到了戌时。”
“过了三个时辰，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他有些担心。
李长通现在的外表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今天受过伤。
只是他自己才能感觉到，后心还在隐隐作痛，四肢有些虚弱武力，暂时不能与人动手。
就算如此，与之前被人从武馆门口抬回来的样子，也截然不同了。
要是林质夫看见，估计只会直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长通猜测，自己的伤势之所以会恢复得这么快，和自己加在体质和生命上的属性点绝对有关系。
当然，他还得装作伤势颇重的模样，不然别人肯定会起疑的。
有心人一定会想：明明搬回来的时候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只是过了半天时间，就又生龙活虎了。
还说身上没有秘密？
所以，他下床之后，也只是待在自己房间，并没有出去。
戌时末，李长通终于听到武馆中出现喧闹之声。
“一定是师父他们回来了！”
他侧耳一听，好像听见有人在说“师父受伤”“快去请大夫”的话。
李长通有些着急：“难道师父被林质夫打伤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打开房间，趁着无人注意，快步走到了声音传来的正堂旁边。
接近之后，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身体也装作摇摇晃晃的样子，嘴中还时不时的咳嗽一声。
等到正堂里的人发现李长通，诧异道：“李师弟，你怎么从房间出来了？”
李长通却往人群中间挤，嘴中“虚弱”的问：“师父没事吧？”
这时候，被弟子围在中间的陈金沙说话了：“是长通吗？过来。”
李长通走近，看见陈金沙脸色煞白，瘫靠在椅子上，嘴角还有丝丝血迹。
更让人在意的是，他胸前一道清晰的拳印，微微塌陷进了肌肉之中。
“师父，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林质夫下的手！？”
李长通脸色一变，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我没事，不必担心。”
陈金沙摆摆手：“这只是小伤，将养几天就会好的。”
“那林质夫伤得……咳咳……可比我重多了……”
他咳嗽两声：“要不是后来官府来人了，我定能将他的人头取下来。”
李长通说：“师父，为了我……”
陈金沙哈哈一笑打断他，随后像是扯动了伤口，嘴角一咧。
“痴儿，我这也不单单是为了你。”
“如果被人欺负到头上，还忍气吞声的话，这样的武者还配称为武者吗？”
“林质夫这想要杀你，本意还是在对付我。”
“我必须得把他的爪子打回去。不然其他人也会以为我好欺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这次我虽说和他两败俱伤，可也不亏。”
“起码震慑了城中许多人，让他们不敢轻易招惹金沙武馆。”
“咳咳……咳……”
说了这么一大堆话，陈金沙剧烈的咳嗽。
李长通替他拍了拍后背，担心的说：“师父，您还是休息下，等林大夫过来吧。”
陈金沙却说：“夜已深，不必去麻烦林大夫。”
“明天再去请。”
拒绝了今晚去找林一笑，陈金沙站起来，挥了挥手，吩咐众人：
“其他人都散了，长通，你跟我来。”
李长通一愣，连忙上去扶了陈金沙一把。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按照陈金沙的吩咐，各自散开。
陈金沙回到房间之后，坐在椅子上，随意吐出一口淤血。
“呸……”
淤血在地上溅开，染红了一大块地方。
“师父，要不还是将林大夫找来吧？您的伤不能耽搁！”
李长通还想再劝一劝陈金沙。
陈金沙吐出淤血之后，声音也清亮了几分。
“放心，我心中有数。这点小伤还打不垮我。”
“长通，我让你来，是要将剩下的金雳掌内练法全都交给你。”
李长通一愣：“师父，这……还是等您的伤好之后，再说吧。”
虽然很失礼，可李长通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师父难道快要不行了，才要在临死之前，将金雳掌内练法传给自己？
陈金沙年老成精，一看李长通的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敲了敲李长通的脑袋：“不要乱想，我好得很。”
“静心听我传法。”
李长通按下心中悸动，抿紧嘴唇，重重的点头。
“是，师父。”
接下来的时间，一老一少，一人低声吟诵，一人侧耳细听。
直到清晨鸡鸣，蜡烛燃尽，两人这才结束。
“怎么样，都记下了吗？”
陈金沙脸上依然煞白，不过声音倒是有力了许多。
李长通自然全都记住，一字不差。
“师父，您放心，我全记在心里，不会忘记的。”
陈金沙眯着眼睛：
“好，以你的资质，想必之后实力一定能超过我。”
“稳入金刚境，归元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等你到了昊天学宫，就会接触到比金雳掌更厉害的功法经典。但是在金雳掌的修炼上，也不能懈怠。”
“以后，等你实力超过我，一定要将它推演到更高的境界，让它发扬光大。”
“这样，我就算是死，也能够含笑九泉。”
这话听得越来越不对劲，李长通心里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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